小咬咬过后的疙瘩照片

@阙储3126:急..身上被咬了好多疙瘩.像臭虫.但是看网上图片又不像 -
党高15972003259…… 还好你碰到了我,那确实是臭虫,你用手按死一只,闻一下就知道,有点臭.你不要以为它只是咬你,那种虫是会吃血的,我家也有,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蚊子,后来我半夜开灯才发现是这种臭虫,那种虫子一开灯,躲的好快,躲在床板里,席子缝里,枕头里,阴暗的地方,无处不躲,你这样杀药是没有效果的,你要用开水把这些东西都烫一下,我家是把床,床板,席子,被子都换了,才换得了太平,换了之后再连续杀几天药,这个东西要彻底解决,不然繁殖能力强,寄生能力强.不要相信什么杀虫公司,效果不大,要么也可以换房子.以后要保持房子的通风,不要太阴暗了.谢谢!请给分!

@阙储3126:蚊子咬过的地方有小疙瘩叫什么 -
党高15972003259…… 俗称: 1、小包——就叫“蚊子咬的小包”相信全国人民都知道是什么,这也算是普通话啊; 2、疙瘩——或者叫“蚊子咬的小疙瘩”也是普通话经常描述症状用的; 学名(医学名称): 1、从大的概念来说叫——丘疹(qiu2 zhen3分别是2声和3声调),皮肤局部突起的红肿症状都可以算是丘疹; 2、准确的蚊叮小包叫——“丘疹性荨麻疹”(qiu2-zhen3-xing4-xun2-ma2-zhen3);由蚊虫叮咬形成的包型丘疹.

@阙储3126:床虱咬的包是啥样子图片 -
党高15972003259…… 床虱咬的包是啥样子图片,床虱叮咬的痕迹与别的昆虫叮咬的痕迹还较为相似.被叮咬的部分都会出现红肿或者湿疹的现象.并伴有小水泡的现象.下面详细了解床虱咬的包是啥样子图片. 床虱咬的包是啥样子图片1 床虱咬过后的疙瘩照片如...

@阙储3126:人被跳蚤咬的症状(跳蚤叮咬后的症状图)
党高15972003259…… 人在跳蚤咬后,被咬处出现大小不等的斑疹,高出皮肤,一般0.5厘米大小,皮肤过敏者会面积更大,暗红色,中心有明显红点(跳蚤叮咬的口器印迹),搔痒难耐且持续数天.

@阙储3126:手被蚊虫叮咬了很痒,抓了之后旁边起了几个小疹子,和搜出来的那两张图片类似 -
党高15972003259…… 搜出来的小疙瘩相似,手部几个小疹子的那一片和别处皮肤有点不一样.象湿疹,用高锰酸钾沾水擦一下,看可见效.同时,每次食用两茶匙白糖,几天后,会有帮助.

@阙储3126:被蜱虫咬的症状图片 - 被蜱虫咬后的伤口什么样?被蜱虫咬后的伤口什么样,有照片吗???
党高15972003259…… 这个是看不出来的,而且蜱虫很小,就算是也看不出来,你可以使用百多邦软膏观察.不要吃辛辣刺激性食物.

@阙储3126:被不明昆虫咬后的疙瘩
党高15972003259…… 我看像火蚁咬的,被蚂蚁咬和被蜜蜂蛰了主要是带有蚁酸,所以会又热又疼,建议擦点清凉的药油.没事的,不会有疤痕和后遗症的,反而有治疗风湿的功效,呵呵

我在福利院的地下室,看到了三个月前就已经离开的姐妹。

被称为女神的她此时大着肚子,双眼凹陷,被折磨得不成人形。

而所有人都无比尊敬的院长,褪去了温文尔雅的面目,像个野兽般疯狂地叫嚣着,说会为她找到更合适的买主。

我叫周嘉言,是个孤儿。

据说我两三岁的时候被抛弃,然后被张院长捡到。

张院长是个远近闻名的好人,他收养了很多孤儿,让他们吃好穿好,还帮他们找好人家。

所有的孤儿都相处得很和睦,大家生活在院长自费建的福利院里,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。

除了一件事很怪异。

福利院里男孩和女孩被分开教育,很少有机会进行接触。

这里有一个禁忌,绝对,绝对不允许早恋!

但那不重要。

所有人都敬爱院长,有时还会亲切地喊他「院长爸爸」。

但在那一天,一切都崩塌了。

那天,我跟着小橘来到教师楼门口。

小橘是我喂养的野猫,这次不知怎么了,还没吃饱就到处乱跑,喵喵叫着跑进了教学楼。

教师楼里是老师们的宿舍和仓库,平日里被列成禁区,不允许学生过来。

我犹豫了一会,还是跟着进去了。

小橘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,径直地往楼梯跑去,无声无息地蹿下楼。

下面黑漆漆的一片,估计是地下室。教师楼里有很多空房都是仓库,应该只是堆了些杂物。

继续往前走,隐约听到前面地下室传来古怪的声音。

像是野兽痛苦的嘶吼和呜咽声,听得人毛骨悚然。又像是野猫在春天时的叫声,凄厉瘆人。

「小橘,你在里面吗?」

我抓住门把手,试探地扭动。

嘎吱一声,门竟然没上锁。

门推开的瞬间,我的瞳孔忽地放大——

韩梦雪,我在福利院里关系最好的姐妹。她长发飘飘身姿优美,笑起来像月光般温柔,被福利院的男生们私下称作女神。

但现在,她穿着脏污不堪的白裙子,肚子大得像个水球,四肢和面容却肉眼可见地消瘦,双眼凹陷,目光无神,被折磨得不成人形。

那双永远温柔美好的眼睛,此时呆滞得像案板上的死鱼。

她的一只脚还拴着一条粗粗的铁链子,铁链尽头连在一个焊死的金属环上。

我张了张嘴,呼吸都快要停止。

这不可能,因为韩梦雪三个月前就已经被人领养。

院长说给她找到了很富有的人家,她走的前一天,我们还跟她依依不舍地告别。

第二天院长穿着西装将她带上车,我们目送车子离开。

她不可能现在又出现在这里。

「梦雪?」我的声音沙哑,无比艰难地蹦出几个字,对眼前的一切难以置信。

她不仅被锁在福利院的禁区地下室,还大着肚子看起来状况很糟,到底发生了什么?

看到我,韩梦雪的眼睛瞪大。

她哭号着扑上来,「嘉言,救我!救我!」

铁链有长度限制,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被绊住。

我眼睛酸涩,快走几步迎上去。

门在我们身后关上,发出让人后背发凉的嘎吱声。

我握住韩梦雪的手,她的手纤瘦冰冷,像是死人的手,让我的心瞬间揪了起来。

「怎么回事,你怎么会被锁在这里?你别着急,我现在就去找人来救你,我去找院长!」

「不!不能找他!他是恶魔,我恨他!」她发出凄厉的谩骂,眼中恨意汹涌。

「嘉言你相信我,院长不是个好人,他……」

话还没说完,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,由远及近。

韩梦雪紧张地在屋里四处张望,然后把我推到衣柜前,让我钻进去。

「嘉言,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,也不要出声!」她低声嘱咐道。

「到底怎么了?」

「千万别出来!」

没让我多问,她神色紧张地把我推进去,关上了衣柜门。

然后我听见了男人的声音,顺着衣柜的缝隙看出去,看到了西装革履的院长。

他看起来跟平时一样温文尔雅,但脸上却一点和善的笑容也没有。

「刚刚我忘记锁门了。」

「呵呵不过我忘了你脚上拴着链子呢,想跑也跑不掉。你知道吗,这链子跟你很配,跟你们这些母狗。」

我用手捂住嘴,克制住差点就发出的尖叫。

院长在说什么……母狗?

对我们永远和蔼可亲的院长,教导我们做人要有礼貌有学识的院长,怎么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词?

这一刻我发现,我认识的那个院长好像是假的。

「你这个恶魔,你会不得好死的!」韩梦雪恶狠狠地痛骂。

「恶魔?我给你们吃给你们穿,还给你们找好归宿,我是你们的院长父亲啊。」

「韩梦雪啊韩梦雪,你知道我很欣赏你的吧。可你偏偏把自己搞得不干不净,让我在客人那里颜面尽失……我的损失,谁来赔?」

韩梦雪狠狠啐了一口唾沫,鄙夷地吐在地面。

院长冷笑,眼里闪过悚人的精光,「还这么有精神?我又得好好教训你了。」

然后他开始扯自己的领带,然后是外套、衬衫……

接下来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画面。

惨叫、哀号,韩梦雪像个布娃娃一样承受着痛苦与屈辱。

而三个月前,院长还说他以韩梦雪为骄傲,还帮她找了个好人家,让我们以她为榜样。

所有人都无比敬爱的院长,怎么会是这样的……

我躲在衣柜里大气也不敢出,看着衣柜外的一切,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,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。

眼泪疯狂地流下来,砸在我的手背上。

许久。

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,似乎是院长准备离开。

我绷紧神经,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我脚上跳过去,吓得我一个趔趄。尽管已经克制住了,但还是发出了轻微的磕碰声。

「什么声音?」院长阴森森地问。

我浑身鸡皮疙瘩竖了起来,整个人如临大敌。

外面传来脚步声,似乎院长正在朝衣柜这边一步步走来。

我捂着嘴,心脏几乎蹦到了嗓子眼,绝望地等待衣柜门被拉开。

「喵——」

忽地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,像是小橘它们紧张时发出的叫声。声音有些遥远,听起来是从地下室外发出来的。

然后是韩梦雪充满憎恶的声音:「这里老鼠太多了,连猫都闻到味了。给我换个地方吧,这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啊!」

院长的脚步声停下了,转而冷笑,「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?」

「求你了院长,只要你不要再把我卖了,让我做什么都可以……」

「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价值?烂货一个,现在卖都卖不上价。」院长声音里的嫌弃不加掩饰。

「等着吧,等你肚子里的东西出来,我再给你找个合适的买主。」

脚步声再次响起,听方向是往大门去的,看来转移注意力成功了。

我悬着的心终于垂下了一截。

嘎吱一声,门再度被关上。

但韩梦雪却没有开口说话。整个地下室,显得无比寂静。

片刻后,传来窸窸窣窣的整理衣物的声音,还有韩梦雪抽泣的声音。

她收拾得很慢,时不时地吸吸鼻子,像是在哭。

我缩在衣柜里,目睹刚刚画面带来的冲击之余,是无穷的悲伤……

片刻后,衣柜门被拉开,韩梦雪红着眼睛拉我出去。

她还是穿着那件白裙子,裙子被整理过但还是凌乱不堪,两边脸蛋都肿了起来,嘴角也渗着血丝。

我看着她,眼泪难以抑制地滑落。

韩梦雪是福利院里跟我玩得最好的女孩,小时候我学不好跳舞被罚没有饭吃,都是她把自己的午饭省一半留给我吃。冬天我怕冷,我们俩有时候都会偷偷挤在一起睡。

她走的前一天,还含着泪给我祝福,说她恨不得把这个人家让给我。

我笑着安慰她,说等自己出去了会再找她。

谁能想到,再见面竟然这么快,这么,残忍……

看到我,她的目光有些闪躲,咬咬唇然后又痛苦地看向我。

「听着嘉言,时间不多,我要说的事可能会让你很震惊,但这都是真的!」

而她接下来说的,则是更庞大残忍的序幕……

三个月前,院长宣布她被一个富商家庭领养。走的那天是院长开车送她下的山,之后她被另一辆车接走,又坐了很久的飞机,到达了异国他乡。

她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,听语言和装饰觉得是日本。

领养她的家庭很富有,但主人用怪怪的目光看她,让她觉得很不对劲。

接下来则是让人难以置信的折磨。

「呵呵。」她在笑,却像哭一样,「院长总说会给我们找好人家,可我们根本就不会去什么好人家,他是把我们卖给有钱人做他们的玩物!」

「还有更恶心的,会成为满足很多人恶心癖好的奴隶……你知道吗,有那种地下市场……」

我咬着唇,喉咙仿佛塞进了玻璃渣,震惊地听着她说的话。

我们都是玩物?都是会被贩卖的玩物?

可我们一直拥有优渥的教育,即使是在福利院里,物质条件也从来没有委屈过。

院长说他没把我们当作孤儿,而是在把我们当作有潜力的孩子在教育。

所以女生们除了学习基本的功课外,还需要学习跳舞等才艺,而男生在体能上受到了更多训练。

但刚刚所见的一切,都在昭示着韩梦雪并未撒谎。

「说真的,你不觉得这个福利院一直很奇怪吗?以前郑强出去那次,还有村民来领养那次……」

其实,是很奇怪。

福利院有些古怪的规矩,比如不能在没有老师带队的情况下私自走出福利院。

他们给的理由是外面荒山上野狼很多,独自出门容易有危险。

所以福利院的高墙上都安装了电网,说是为了防止野狼,大门也永远有保安看守。

但孩子们对外界总是很好奇,有次有个叫郑强的伙伴出去了。

找回来以后,他被狠狠处罚了一顿。

福利院很少体罚我们,但所有底线不能触碰,比如不能私自走出福利院、不能早恋这些。

那天郑强被打得很惨,当他被几个伙伴扶着回来的时候,院长把我们所有人号召在了一起,问郑强疼不疼。

「孩子,抱歉了,但规矩就是规矩。」

院长语重心长,讲了从前有孩子私自出门,被找到的时候被野狼啃食到只剩下残缺肢体的故事。

随后他心疼地抚摸郑强的头,像个打在儿身痛在父母心的父亲。

郑强被抽得站都站不稳,在院长的安慰下很快哭了出来,连声道歉说再也不会犯错了。

有些女孩看到这场景,也悄悄地抹眼睛。

大家更加敬爱院长了,他真的像是一个严厉温和并蓄的父亲。

后来没过多久,郑强就找到了领养的家庭,被送走了。

至于村民领养那件事,也很古怪。

福利院坐落在山上,附近只有一些村镇。

村民们听说山上有福利院,有次一对夫妻直接找到了这里,希望领养一个孩子。

那对夫妻穿着普通,肤色呈现常年风吹日晒的黝黑,操练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,但笑起来的时候很质朴,像对好父母。

但并没有成,他们面带期待地来,惆怅伤感地走了。

我们都不明白,为什么一个都没被挑上。

院长说,一方面是他们没找到合适的孩子,另一方面福利院也会根据家庭状况进行评估,保证孩子们能被条件优渥的家庭领养。

也就是说,挑选是双向的,但选择权并不在我们手里。

有些人坐不住了,因为即使福利院的生活很美好,大家更渴望的依然是温暖的家庭生活。

见大家很是失落,过了几天福利院组织了一次下山。

大巴车开了四五个小时,才抵达附近的村落。

低矮的平房错落着,还有些是土墙和瓦片搭起的简陋瓦房。

村民们都衣衫朴素,脸上是风吹日晒后的黢黑,一副饱经生活磨难的沧桑模样。

看到一大群光鲜亮丽的少年和带队老师出现,他们用一种好奇而谨慎的目光打量着我们,嘴里嘀咕着腔调古怪的、我们听不懂的方言。

所有人眼里都露出了失望。

回去的路上,我们谁也没说话。

我们都知道福利院是在西部山区,但没想到这里是这么偏远落后。

没有高楼大厦,没有车水马龙,有的只是荒芜的群山与贫穷的村落。

相比之下,福利院简直像个天堂。

院长叹着气,拍了拍大巴车上他后座一位男生的肩,用一种抚慰般的眼神看着我们。

「孩子们,现在你们明白了吧?

「我比谁都想帮你们找到幸福美满的家庭,但这附近基本的物质条件都这么落后,我怎么能看着你们去吃这种苦呢?

「你们是我看着长大的,虽然不是亲生,但也是我的孩子啊……」

院长痛心而又不失激昂地说道:「我建了青山福利院,不只是希望你们能平安长大,而是希望你们去有价值的地方,做有价值的人。这是蒙昧落后给予不了的,只有去更优秀的地方才能做到。」

「孩子们,我的苦心你们明白了吗?」

女生们眼中噙满了泪光,一想到院长父亲如此为大家着想,有脆弱些的当场就哭了出来。

那以后,再也没人有异议或者提议想出去看看了。

大家安安心心待在福利院里,等待着院长为自己找到条件优渥的家庭。

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走,三个月前是韩梦雪。

「幸福美满的家庭?有价值的人?呵呵,说着冠冕堂皇的话,但院长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。」

韩梦雪面色苍白,自嘲般地吐出残忍的字眼。

「我们只是屠宰场里的牲畜,只有被养得白白胖胖的,才能卖出好价钱。」

地下室里阴暗潮湿,凉意挨着脚底缓缓升上来,我整个人仿佛如坠冰窟。

「你说的白白胖胖……是什么意思?」

「他们想贩卖我们随时都可以,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?

韩梦雪咧出一个悲凉的笑容,「这个世界,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。有贫困的山区,也有踩着钱出生的人。他们无聊起来能做出多么恶心的事,你根本想象不到。」

据韩梦雪所说,她从院长的只言片语中,有了一些推测。

她认为我们被分成各种等级,根据外貌、身材、性格进行打分,找到愿意支付对应价格的买主。

而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,是因为客户非常不满意。

韩梦雪垂眸,缓缓抚摸她的肚子,表情沉重而哀伤。能看出并没有对这个孩子的恨,而是疼惜?

「难道……」我震惊地看向她。

「是的,孩子在离开福利院前就有了。我们都十八岁了,难道还不能谈恋爱吗?一来二去,就这么发生了。」她幽幽答道。

「那时候我也不懂,也是去了才发现……后来被送回来,院长说客户想要的不是个烂货,你懂了吧?为什么要这么养着我们……」

我感觉我的头皮在发麻,手也止不住地颤抖。

怪不得福利院的禁忌之一是不可以谈恋爱,原来是因为这个。

只有纯洁的女孩,才能卖上好价钱。

我突然一阵恶心,简直胃里的午饭都要吐出来。

过往的那些古怪如同珠子串联成线,而今天的所见所闻是最关键的一颗,串起了丑陋不堪的真相。

韩梦雪恳切地看向我,眼里闪着泪光。

「嘉言,你一定要逃出去,逃出这个鬼地方!然后把我们所有人救走,还有我的孩子……」

我点头,指甲死死摁进掌心。

但眼下,怎么离开门被锁上的地下室,是首要的问题。

「待会保安会来巡视,你先躲在门后面。等他一进来,我会吸引他注意力,然后你出了门赶紧跑,记得脚步要轻。」

以前说话都轻声细语的韩梦雪,现在用如此冷静决绝的口吻说话,但我只觉得悲伤。

天知道她这三个月都经历了什么,而我们又要经历什么。

抓住最后的时间,我们迅速交换着信息。她将她了解到的一切告诉我,为了探出一条生路。

而后我紧紧握着她的手,想焐热她冰凉的手。

但徒劳无功。

我们像以前那样亲昵,却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们了。

时间快到了,我提前站在了门后。

门刚被推开,韩梦雪就躺在床上发出哀号,得来的只是保安的怒骂。

听声音是那个体型偏胖的保安大叔,平时我们都亲切地叫他李叔,而他也总是乐呵呵地跟我们打招呼。

但现在,他毫不留情地把最肮脏的字眼往韩梦雪身上招呼。

我抿着嘴,迅速又无声地移到门外,又走了几步走到走廊尽头,上了楼梯才开始奔跑起来。

跑过操场、草地,来到刺眼的阳光下。

然后是教学楼,舞蹈课已经开始了。我疯狂地跑着,推开舞蹈教室的大门。

教室里传来轻柔的古典乐,和舞蹈老师打拍子的声音。女孩子们穿着柔美的舞蹈服,露出姣好的曲线,正在进行舞蹈训练。

一切和往常一样闲适悠然,仿佛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下午。

「嘉言,你怎么迟到这么久?」

教我们舞蹈课的是温雅老师,她负责教导艺术和审美相关的课程。

此刻她笑眯眯地盯着我,眼里闪着寒光。

温雅老师可能是所有女生最喜欢的老师了。

虽然已经快40岁了,但她依然很美,而且有种知性的气质,举手投足都流露着成熟女子的典雅。

女生们经常在私下兴奋讨论,说以后要成为温雅老师这样的人。

她平时也是一直这么教导我们的,说女孩子要温文尔雅,冰清玉洁,追求尽善尽美。

我们无比信任她。

尤其是韩梦雪,甚至已经把她当成了某种程度上的「母亲」,有什么困惑都会跟她请教。

有那么一瞬间,我真的想要向她求助,但话没到嘴边就迟疑了。

这些她也知道吗?

她教的这群孩子,被精美的规则欺骗着,以为自己会拥有美好的未来,但实质上只会成为满足某些人私欲的玩物。

她肯定知道。

整座福利院里除了我们这群傻子,估计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。

温雅老师还是跟往常一样优美动人,但在我眼里,她突然变得如此陌生。

她在笑,那么温柔可亲,但眼底深处却冒着让人发颤的寒意。

我勾起嘴唇,努力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,「对不起老师,我午休睡过头了。」

「怎么,昨晚没休息好呀?看你脸白的。」她轻声细语地询问道,说话还是那么温柔。

「我知道梦雪走了你一个人一间太孤单了,不过很快也会到你的。要坚强点哦,嘉言已经是大人了。」

她亲昵地拍了拍我的肩,展开一个安慰的笑容。

我颤抖了一下,没有躲,顺势点点头。

不要露出马脚,在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,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。

她又拍了我一下,「去吧,换好衣服然后去拉伸。」

我努力将精神集中到舞蹈课上,和女孩子们一起跳舞。

我们学的是芭蕾,从9岁就开始学,说是让我们锻炼体型和陶冶情操。

男孩子们则是学习跑步、足球之类的运动。

学的过程很艰苦,我身体平衡一般,还为此少吃过不少顿晚饭,但都在韩梦雪和温雅老师的鼓励下捱过来了。

征服芭蕾,曾是我这十八年来最骄傲的事。

但现在踮起脚尖的时候,我感觉自己在刀尖上行走。

每走一步,都离残酷的未来近了一步,血淋淋的生疼。

下午过得很快,我满脑子都是刚刚见到的韩梦雪和她对我说的那些话,跳得也不是很利索。

下课后,王昕昕从我身边经过,昂着头瞅了我一眼,像只孔雀那样美丽而骄傲。

「周嘉言,你今天没有发挥好。」

王昕昕比我小一岁,一直把我跟韩梦雪当作假想敌,什么事都要跟我们比。

韩梦雪走后,被针对的矛头就成了我。

我懒得搭理她。

晚上,陪我们吃饭的是温雅老师。

福利院里除了院长和温雅老师,另外一个常驻的老师是教导文化课与体育课的赵老师。

除此之外,就是两个保安大叔和厨师、清洁阿姨这些工作人员。

平时,我们吃饭会和职工们分开吃。但每次吃饭,都会有一名老师陪着我们吃,有时候是院长。

桌子前,我安安静静扒着饭,心里盘算着韩梦雪说的那些事。

福利院的大门一直紧闭着,如果真要想办法出去,该怎么出去呢?得找到帮手才行。

「嘉言,你怎么闷闷不乐的?梦雪都离开三个月了,你也不用一直挂念着嘛。等之后你出去了,可以想办法跟她见面呀。」同桌吃饭的女孩安慰我道。

我点头附和,「也是……放心啦!我会调整好自己的,毕竟梦雪,也不会回来了……」

刚吃没多久,院长走了进来。

几个活泼点的学生立刻凑上去,「院长,你来陪我们吃饭呀?」

院长招了招手,笑得跟往常一样和蔼,「你们吃,别因为我耽误了吃饭。」

「我还有点事,今天就不陪大家吃饭了,主要是过来看眼大家。大家都乖着吧,没有到处乱跑吧?」

突然,他又悠悠问了句:「今天,有谁去过教师楼吗?」

我的手猛地僵住。

教师楼……难道他已经发现有人去过教师楼了?

如果我已经知道福利院的秘密这事被发现,下场可能会比韩梦雪还凄惨。

不,冷静。他会这么问,应该是还不确定有没有人去过,或者不确定去的人是谁,不管怎样不能露出马脚。

心里已经警铃大作,但表面上我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夹菜吃饭。

温雅老师看了我们一眼,又静静凝视着院长。

院长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。

几十个在吃饭的学生年纪不一,有在扒饭的,有放下筷子看着他的。

没有一个人回答。

「那里不是不能去的吗?今天有人去了吗?」有学生问道。

院长笑眯眯地,「我就问问,大家可千万不要去,要做个乖孩子知道吗?我们是个大家庭,要遵守规则才能好好一起生活,不然会出岔子的。」

「放心啦院长,我们不会让你操心的。」

「就是,我们最听院长的话了!」

餐厅里闹哄哄的,因为院长的到来热闹了不少。他跟学生们又虚与委蛇地聊了几句,才堪堪离开。

我提起的心脏终于落地,心有余悸地咽下了最后一口饭。

一天顺利结束。

回宿舍路上,王昕昕突然将我拦住。她静静盯着我,脸上浮现一丝神秘的笑容,笑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

「干什么?我没心情跟你争。」

她继续笑着,眼角嘴角勾着得意的弧度,眼中却没有笑意,像个冰冷精致露出瘆人微笑的人偶。

「周嘉言,你说谎了哦。」

「什么?」我谨慎地盯着她。

「院长问有没有人去教师楼的时候,你撒谎了对吧?」

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?她……知道了?知道了多少?

一瞬间,我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浸泡在冷水里,被寒意从头到脚包围住。

我强装镇定地瞪着她,「你在胡说什么,我听不懂。」

她倏地凑近我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:「下午我就在窗边看着哦,你好像不是从宿舍的方向过来的吧?而且中午我敲过你房间的门,你根本就不在宿舍里。」

「所以,你为什么要说谎呢?你是趁中午去了教师楼对吧?」

心脏仿佛能跳出胸腔。

只听见她轻轻在我耳边念:「嘉言,你违规了哦。」

一瞬间,无数种可能性跃过脑海。

见我警惕漠然的模样,王昕昕突然璀璨地笑了起来,「周嘉言啊周嘉言,你居然也会违规,真是令我吃惊呢。院长那么欣赏你和韩梦雪,要是知道你做出这种事,应该会很失望吧?」

「你说,我要不要去告诉院长呢?」

她笑得如银铃般悦耳,带着小孩子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。

看起来她并不知道教师楼那里有什么,只是很高兴抓到了我的把柄。

我抿着嘴,眼神复杂地看着她。

如果是三个月以前,我可能会天不怕地不怕地跟她吵;如果是一天以前,我可能会翻个白眼,让她别烦我。

但现在,我只是沉默悲悯地盯着她。

我们从小生活在院长筑就的狭小世界里,福利院就是我们接触到的全部。努力得到院长的认可,似乎是唯一能努力的方向。

如果她知道了真相,会不会觉得自己所做的都那么讽刺可笑呢?

被我注视着,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,冷哼了一声,「你这么看我干什么?」

「王昕昕,下个月我就十八了,你也快了,别总是这么幼稚行不行?」

我神色严肃,「我从来没想过跟你争什么,你也别天天拿找碴当乐趣。迟早有一天,你会知道这些根本就毫无意义……」

「你!」

她气得涨红了脸,没有发觉我语气里的悲哀。

「你俩不对付都多少年了,就不能消停会?我耳朵老茧都快听出来了。」

眼看气氛剑拔弩张一点就燃,一声懒洋洋的问候在身边响起。

说话的是钟晓,福利院里男生中的「小霸王」。

夕阳下,钟晓的脸被橙光笼罩着,剑眉星目,满是少年意气。笔挺的鼻子在左半边脸勾勒出一片阴影,像极了素描课上我们画的人物头像,棱角分明。

钟晓虽然这么说,但以前我俩吵得可比谁都凶。

小时候我性子比较野,跟钟晓几乎是不打不相识。

我刚来的时候是短发,钟晓总笑我是假小子,我就握着小拳头毫不留情地开揍,弄得两个人都鼻青脸肿的。

钟晓那时候是福利院里的孩子王,上蹿下跳,没少做过调皮捣蛋的事。

在郑强前,他也曾经跑出去过,不过是乘着院长车回来大门开启的时候跑的,没跑几步就被抓回来了。

那会我们连10岁都不到,院长估计也是当成小孩子天真烂漫,把钟晓一把抓住抱起来,笑得乐呵呵的,说小孩不听话要被抓去打屁股。

后来他倒是不往外跑了,但福利院里基本给他摸透了。

我俩也不打架了,不过他还是经常想些稀奇古怪的方式捉弄人。

什么把让人腹泻的植物煮熟加料给人喝,捏着胖乎乎的虫子猛然出现,吓得女生们嗷嗷尖叫,然后被我在后面举着树枝追。

又或者是拿扑克牌给女生变魔术耍帅,然后被我无情戳穿。

眼看着我们都大了,钟晓也收敛了,不过还是经常有事没事找我说话。

「要你管!钟晓,你别总来掺和周嘉言的事!」

我噎住了。

王昕昕说的这叫什么话?

跟我有啥关系?

不过钟晓确实是块狗皮膏药,整天就会嬉皮笑脸地凑热闹。

他挑眉,笑得邪气四溢,「要你管,我就喜欢掺和。」

「就你这脾气,难怪出不去!」

钟晓嗤笑,「我那是懒得出去,不像某些人整天想出去,一直没人看得上。」

「你!」

王昕昕暴躁地跺了脚草地,扭头跑掉了。

不过钟晓没被人领养这件事,确实不能怪他。

有好几次院长问他意向,他都让给别人了,说自己喜欢福利院,想在福利院里多陪陪大家。

估计院长也是没给他找到最满意的价格,才一直没让钟晓走。

想到这,我又严肃地抿起嘴。

钟晓什么也不知道,还是跟往常一样插科打诨。

「来周嘉言,看我给你变个新魔术。」

他扬扬眉毛,眉飞色舞地从衣兜里找东西。

「别,我今天没心情。」我神情凝重地绕开他,往宿舍的方向走。

身后是钟晓故作伤感的抱怨声,「周嘉言你这个没良心的,我帮你解围,你连个观众都懒得当?」

空气里飘荡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,夕阳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傍晚的福利院悠闲而静谧。结束了一天的功课后,大家终于可以自由活动。

每天这个时候,是最平静安详的时刻。男孩子们在操场上踢球,女孩子们三三两两在草地上散步、聊天,有大胆点的男生也会找女生说话。

我看着这岁月静好的画面,突然觉得很荒唐。

屠宰场里的动物原来是这种状态吗?

每天快乐地吃吃喝喝,浑然不知忧愁是何物。

直到有一天,一只走错了路的动物,看到同伴被放在砧板上,菜刀即将落下。

世界轰然崩塌。

「下次吧!」我摆了摆手,离开得很匆促。

身后钟晓被拉得很长的影子,还停在原地。

这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。

双人间里空荡荡的,秋天的月光穿透玻璃窗洒在屋内,笼上一层萧瑟的银霜,显得屋子空旷而冰冷。

韩梦雪的床就在我旁边,上面被子叠得整整齐齐,三个月都没人住了。

甚至就在昨晚,我还在想着,她现在过得好不好、新的家人们对她怎么样。

而她并不在千里之外,就在这座福利院的地下室里,被重重的铁链锁着,日复一日接受着谩骂和折磨。

白天看到的一切有多残忍,现在我的内心就有多决绝。

必须想办法离开,离开这座虚伪的地狱。

然后,救出韩梦雪!

为了离开,需要了解所有重要的细节。

第二天,我开始留意和观察一切。

当用审慎的目光观察这座福利院的时候,会发现这座福利院简直像是座监狱。

福利院被高墙和电网围着,只有大门是唯一的出入口,但任何时候都牢牢地锁着,只有两名保安和院长有钥匙,在有需要时才会打开,一般是在院长和职工出入的时候。

但职工包括老师们很少会下山,他们的假期都是三个月一次,每个人轮着休,也有的不休攒着到过年一起休。

福利院里主要有教学楼、食堂、学生宿舍、教师楼、菜地、操场和草地这些地方,食堂跟教学楼、学生宿舍比较近,而教师楼则靠着草地那边。

大门旁边有个小屋子,是门卫室,也是两名保安的住所。

平时两个保安轮班,一个会在福利院里巡视,另一名会在大门处守着,基本不会离开,就算离开也会带走钥匙。

两个保安身上,都挂着把土枪,说是为了防止山上野狼用,虽然从没见他们用过。

这两个保安是兄弟,微胖的是李叔,平时乐呵呵的,跟学生们还算聊得来。

另一位比较瘦,性格比较阴沉,整天垮着一张脸,大家都有点怵他,我们叫他小李叔。

趁李叔在的时候,我讪笑着凑到门卫室那里。

「李叔,今天又是你值班呀?你吃饭了吗?」

「还没呢,待会小李给我送来。」

李叔胖乎乎的脸笑起来人畜无害,我却想到了那天在地下室听到的恶心的谩骂,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。

我吸了口气,走进门卫室开启闲聊模式,「李叔你现在饿不,要不我去食堂给你弄点饭菜回来?」

「哎哟没事,我也不饿,再说你小李叔马上就回来了。」

表达完关心后我继续套话,「李叔,你在这里待了也快十年了吧,整天待在山上会不会感觉无聊呀?」

李叔和小李叔并不是我刚来的时候就在,是在我大概八岁左右的时候来的,从那以后就一直待着了。

「习惯就好啦!咱们院长是个大善人,在他手下干活放心,而且这里事也不多,还挺好的。」

他语带感激,我却只觉得讽刺。

在这里干活,是因为院长是大善人?呵呵,是因为院长给的钱吧。

虽然并不清楚他们对院长的勾当了解多少,但想必为了封口,待遇不会低。

李叔继续感慨道:「等之后这里停了,我们也就回家不干了。」

「这里要停?」我猛然察觉到不对。

李叔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似的,愣了一秒然后又笑成了花。

「嗐,我就随便说说!毕竟张院长年纪也大了,以后总有干不动的那天。」

我若有所思,没再说什么,目光转到了他腰间挂着的土枪上,故作天真地问道:「李叔,这枪还没见你们用过呢,看起来真厉害。」

他昂起头,充满了雄赳赳的派头,仿佛一把枪就能将他的身份抬高一个等级似的,能够高人一等。

但当我凑过去伸手想触碰的时候,他猛地护住了枪,「别乱动,这可是能要命的!」

我继续觍着脸,很感兴趣地问道:「李叔,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用?」

「去去,小丫头片子还学这个呢!」

他似乎变防备了起来,没再多说,把我赶出了门卫室。

都是一丘之貉,从这些人嘴里也套不出什么话。

除了获知信息,我还需要找到帮手。

诚如韩梦雪所说,这里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,就连孤儿也不能。要是跟大家说起院长的事,大部分人是不会信的,少部分人甚至会先替院长讲公道。

必须找到一个靠谱的人。

那个人必须既相信我所说的一切,又能给予有力的帮助。

还是自由活动的时间,学生们在操场上三五成群地聊天打闹。

我不动声色地佯装散步,目光一一扫过身边的每个人。

周佳?不行,她还小,听到这些会崩溃的。

王昕昕?年纪倒是差不多,不过她那么崇拜院长,不可能相信我的,而且不管我说什么她可能都不想听。

韩林?他看起来还蛮靠谱的,可是跟我不熟,无法在短期内获得他的信任。

「看,这是一张方块4,只有一张没错对吧!不要眨眼……」

角落被几个女生簇拥着的,是正在表演魔术的钟晓。

他伸出手摊开一张扑克,给众人展示过一圈后,又神秘兮兮地盖上另一只手。

钟晓十三四岁那年,院长送给了他一本魔术书。从那以后,他就把上房揭瓦的精力放在了魔术学习上,经常给女生表演耍帅。

每次看到他又在女生们面前嘚瑟,我就会笑眯眯地上去,各种找蛛丝马迹,两个人开启唇枪舌剑模式,最后变成其他人看我俩斗嘴。

「睁大眼睛,接下来就是不可思议的时候……」

被女生们星星眼地捧着场,这家伙似乎更起劲了。

我多瞥了两眼。

他似乎注意到我的视线,促狭地眨了下眼,像是在示意我过去。

我嫌弃地收回眼。

……算了,这玩世不恭的小子,可能也不太合适。

绕了一圈,我看到了一个最佳人选,韩梦雪的男朋友。

他和韩梦雪是情侣,肯定非常关心她的安危。只要说出韩梦雪现在的糟糕处境,他一定会非常痛苦,然后跟我一起想办法逃出这个地方,救出韩梦雪。

「小吴!」

我喊了几嗓子,把韩梦雪男朋友叫到一边。

「找我?」

他困惑地看着我,皮肤白白净净的,看起来斯文温和。

「我有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说。你跟梦雪……是情侣对吧?」

他突然顿住,整个人僵硬在原地,像是我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。

我压低嗓子严峻道:「不用担心,我不是来告发你的。我只是觉得,你应该跟我一样关心梦雪。梦雪她现在很痛苦,只有我们能救……」

话还没说完,被他剧烈打断,「别胡说,根本就没有的事!」

他原本皮肤就白,此刻面色更是一片煞白,眼睛睁大,染上又惶恐又疯狂的阴翳。

他环视四周,见周围没什么人,才稍稍放松了些,不过还是遮掩不住的害怕。

「周嘉言,你别乱说话!我跟韩梦雪清清白白,没有任何关系,如果你胡说八道,我不会让你好过的!」

他似乎急红了眼,像只被激怒的兔子,又怯懦又凶狠。

我人傻了。

怎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样?

抛了几句话后他转身就准备走,匆忙间我拽住他的手腕,不想放过这个「最佳人选」。

「别走啊,你先听我把话说完,我真的不是来告发你的……」

「周嘉言,别让我听到你把我跟韩梦雪放在一起!」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么一句,狠狠地甩开我的手。

我站在原地,整个人都傻眼了。

回味了几秒,突然觉得很好笑,笑着笑着,鼻子又涌起一阵酸涩。

这就是男朋友啊,这就是梦雪的男朋友。

好起来的时候蜜里调油,能说各种漂亮话,当被其他人发现、可能会吃几板子时,瞬间就能否认过去的一切,毫无形象地落荒而逃。

这算什么男朋友?

他不配,真的不配。

就在我站在原地气得握紧双手的时候,跃出一个人影。

钟晓突然从身后蹿了出来,眼神古怪地盯着我。

10

「周嘉言,你找小吴做什么?你跟他不太熟吧?」

我冷静答道:「没什么,就随便聊聊。大家一个接一个地走,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相见了,趁这段时间跟大家聊聊天。」

这几天撒谎了无数次,现在我已经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答如流了。

我松开双手,竭力让因为愤怒拧起来的面部肌肉放松下去,「没什么事的话,我先走了。」

「你在撒谎。」钟晓突然把我叫住。

他促狭地勾起嘴角,「周嘉言,你骗不了我,我可了解你得很。」

「你们刚刚是在说韩梦雪的事吧?」

「没……别瞎想了。」

我沉着嗓子否认,转身想走。

钟晓却不依不饶地拦上来,「周嘉言,这几天你很奇怪哦。」

「王昕昕找你碴,你没搭理她,我找你,你也说没心情。而且你在悄悄观察福利院里的情况对吧,还故意找李叔说话,今天又找了小吴,你到底想做什么?」

我惊了,反唇相讥。

「怎么什么都被你知道了?你是变态吗,天天跟着别人?」

钟晓笑了,得意地扬眉,「那倒算不上,这叫观察力。」

「好了好了,相信我吧,你大可以对我说真话。」

他腔调蓦地放柔和下来,带着自然的讨好。

以前也是这样的,如果真的把我惹怒了,钟晓最后总是会笑嘻嘻地来找我,虽然不明着道歉,但总会用各种巧妙的办法消除罅隙。

我沉默。

但,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人选。

这太荒诞了,他估计不会信的。

他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:「你们在说的,是关于韩梦雪的事吧?看小吴那一脸慌张的样子就知道了。」

「你什么意思?」

「韩梦雪走之后不到一周,院长就把我们男生挨个叫去了办公室。」钟晓淡淡道,像是在回忆什么。

我屏住呼吸,总觉得接下来可能会听到十分重要的东西。

「院长问了我们每个人有没有跟韩梦雪交往过,或者知不知道哪个男生跟韩梦雪走得近。我没说,但我其实看到过小吴跟韩梦雪在一起走过几次的。」

「被询问之后,小吴看起来神色不太对,更加验证了我的想法。」

他淡淡睨了我一眼,「院长在找韩梦雪的对象,找到后,等待他的可能是严厉的惩罚。」

怪不得……

小吴刚刚那么惶恐,原来是院长已经恩威并施在查这件事。谈恋爱是福利院里的禁忌,被捉住绝对没好果子吃。

「韩梦雪,是不是发生了什么?」

钟晓眼神沉静,一向嬉皮笑脸的脸上,此时满是郑重和探究之色。

很少见钟晓这么严肃的模样,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气质全部收了起来,让我有些讶异。

他在问,但又并不是在发问。

估计他有八九分笃定,已经猜到韩梦雪出了什么事,而且和之前偷偷交往的对象有关。

我没说话,只是沉默跟他对峙。

要不要跟钟晓说这件事,我并没有把握。

「你是不是也觉得……这里不对劲?」他压低声音,后半句几乎是从嗓子缝蹦出来的。

声音微不可闻,但听在我耳朵里却如同一千个雷霆在夜空炸响。

心里所有的思考与博弈顿时被打断,我错愕地张大眼睛。

钟晓这么说是什么意思?

他也知道了什么吗?

没有得到我的坦诚,钟晓却并不着急,主动吐露起自己的想法。

「以前,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。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则,简直就是座监狱。明明是福利院,但别人想要收养却不愿意。

「是真的只是为我们着想,想让大家成为更有用的人吗?还是……另有目的呢?

「不允许谈恋爱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,但深思起来完全站不住脚啊。到底,是为什么不允许我们谈恋爱呢?」

我咽了口唾沫,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。

钟晓居然早已开始怀疑这些东西?

他是真的这么想,还是院长派来讹人的?

「被院长叫去问话的那次,我看到他手边放着一沓资料。那是我们的资料,第一张上有韩梦雪的照片和信息,旁边写着一串数字。」

钟晓从一旁的灌木丛掰了段细枝,然后蹲下身子。

我也狐疑地蹲下来,看他准备做什么。

只见他握着树枝,在地面上划出一个符号。

地面都是草丛,划过并不会留下痕迹,但从他的手势依然能分辨。

$。

钟晓抿着嘴神情肃穆,「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?」

「美元?」

我们的英语课程不多,能了解外界的资料也少得可怜,但有心人还是能记住这些的。

我忽地哑口无言。

数字背后的符号,美元……真相已经一目了然。

「周嘉言,我把我察觉到的所有疑点都跟你说了。我相信你不会乱说,而且,这几天你也在观察什么对吧。」

「现在,你能把你知道的信息告诉我了吗?」

钟晓注视着我,黑亮亮的眸子真诚又严肃。

「……不能谈恋爱,是因为纯洁的女孩才能卖出好价钱。」

话语从我喉咙里飘出来,无比干涩,就像初学者在小提琴上奋力地拉响弓弦,干巴巴又异常刺耳。

11

一只灰色的鸟从空中掠过,发出悲凉的鸣叫声,背后残阳如血。

我和钟晓沉默着站在草坪一角,注视着被染红的天空。夕阳即将沉下去,大雾般浓重的暮色正在一点点侵蚀大地。

听完我说的一切后,钟晓并没有像我当初那样震惊不安,也没有崩溃绝望到难以自持。

他只是缄默无语,浓眉深深拧着,像是看到了预料中最坏的状况发生,无奈、憎恶、痛恨……

「一时半会确实很难接受,你可以花点时间消化下,但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逃出去。」

我低着嗓子提醒他。

他却倏地抬起下巴,语气强而有力,「周嘉言,我们结盟吧。」

「一起想办法,离开这个鬼地方!」

夕阳下钟晓目光犀利如炬,看得我有片刻的恍惚。

也许,我真的找到了那个最合适的帮手。

「你接受得也太快了吧?」我有点被震惊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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